兩人快走到船頭時， 船尾隱隱傳來叫聲。兩人看過去，船尾的吊塔上似乎有人。顧青君和王思茹跑近時，吊塔的旋轉平臺上已經站了好幾個人看向遠處。

當兩人上到吊塔， 順著大家指指點點的手，看到一兩百米外的海水中似乎有黑影游動。過了一兩分鐘，一個立著的黑色魚鰭露出水面。

“鯊魚？”旁邊有人嘀咕。

“誰有穩定性強一點的無人機， 飛過去看看？”顧青君問道。她買的普通版無人機這麽大的風裏根本無法起飛。

“我建議你最好不要用無人機， 誰也不知道這海水裏面現在是什麽情況， 無人機的聲音會不會引起什麽東西的主意。”一個皮膚微黑的長臉男子說道。

雖然大部分的魚都不會離開水， 而無人機在天上正常也礙不著什麽，可萬事就怕萬一，而且這又是在海上，真出了什麽大問題， 逃都不好逃。

顧青君不覺得在海上一架無人機能引出什麽， 不過既然其他人反對， 任務才開始， 還是暫且不要把關系弄僵。

她擡頭看向起重臂，此刻橫放著， 最高處有四五十米， 而船身隨著波濤起伏， 那高大地起重臂上下幅度看著格外誇張。掂量了下爬上去的風險， 她決定再看看。

鯊魚群很快從船後游了過去，大家也隨著鯊魚群的方位而變動位置。隨著鯊魚游動的方向，顧青君發現很遠處的海面上似乎有一片區域顏色有點不對勁。拿出望遠鏡看了下，有什麽東西飄在海面上， 但位置太遠， 角度不夠， 看不清是什麽

她擡頭看了眼起吊裝置的A字架，將具有望遠鏡功能的護目鏡戴上，把背包丟給王思茹：“幫我拿一下。”

她戴上護目鏡，調出望遠鏡功能，來到起重臂下開始往上爬。

“你幹嘛！太危險了！”王思茹提著背包，瞪著像猴子似的攀在粗大柱體上的顧青君，

顧青君沒回答，努力把自己固定在搖晃的柱體上並向上爬。

沿著起重臂爬到高處，她找到個舒服的姿勢抱著起重臂上的金屬條看向遠處，很快眼中浮現意外的神色：一頭殘缺的巨大的鯨魚漂浮在海面上，在它周圍已經有了十餘條鯊魚在撕咬。鯨魚身上的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少。沒一會兒，從船邊游過的那群鯊魚也加入了這饕餮盛宴。

那應該是一頭死去好幾天的鯨魚，而鯊魚只是第一批吃客中的一部分，圍繞著鯨魚還會有其他食腐生物。而在那頭鯨魚還沒沈到海底之前，恐怕那一大群鯊魚都會在那個地方，這段時間可能會持續上十天。

顧青君回到旋轉平臺上：“是鯨落，希望沈船地點距離那遠一點。”

雖然那群鯊魚可能圍繞著鯨魚屍體無暇他顧，可是想著可能幾公裏或者十幾公裏外有那麽幾十只鯊魚在，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。況且除了鯊魚，對巨鯨屍體虎視眈眈的還有盲鰻、章魚、烏賊等等生物。再加上可能出現的變異生物，還是遠離的好。

船繼續緩慢行駛，半個小時後停了下來。

“到了？”顧青君和王思茹對視一眼，旋轉平臺上的眾人都下到甲板朝著駕駛艙走去。

“沈船在船尾下面。”一個機器人在駕駛艙外對大家說道。

沒一會兒，所有人聚集在船尾。

顧青君看了下時間，任務開始了兩小時零七分，也就是說過來用了差不多一個小時，按照這船的時速，頂多走了四十公裏，而距離那鯨魚屍體不過十多公裏。看來每天晚上都能回岸上睡覺了。

看看幽深的海水，所有人都看向李勤，畢竟沒人有深海作業的經驗。

“這是這附近的海底地形圖。”李勤拿出個電腦將光幕投影在空中。

“沈船在這一片區域，也是我們這艘船的正下方”他指了下像是山脈的一小片地方說，“正下邊四五平方公裏範圍地勢都比較平坦，東北邊是一片丘陵，而南邊有很多石柱結構。西北邊有一條海溝，深度上千米，距離這片區域邊緣大概三公裏，大家註意操控機器人時不要走錯方向了。”

這麽近的地方有海溝。顧青君看著那條溝壑皺了下眉頭。海洋是分層的，不同深度的光照條件、壓強不同，會有不同生物。這麽近個海溝，總覺得會弄出事。

李勤把大概情況說明完畢後，下面區域被分成了四塊，四個小隊抓鬮確認搜索區域，然後各個團隊就開始行動。四個團隊，陳文浩外的三個都留了人在岸上，五個自由人過來了三個，一個湊到了張亮傑團隊那邊，一個湊到顧青君身邊。

“青君姐，我暫時加入你們這邊的行動如何？我有深海潛水經驗。”柏原話對著顧青君說，眼睛卻看著陳文浩。

陳文浩看向顧青君。

“柏原，剛從C區上來，自稱實力C+，還沒團隊。”顧青君簡單介紹一句。她弄不清柏原虛實，不知道該不該讓他一起行動，因此交給陳文浩判斷。

“你會飽和潛水？”陳文浩問道。

“三百多米的海深，以我的身體情況，直接下去就行，不需要潛水鐘輔助。”柏原笑笑。

“那你現在下去。”顧青君指著船舷外說道。

柏原挑眉看向她：“沒問題，我還可以帶上攝像頭，不過如果我真找到沈船，你怎麽獎勵我？”

“這是你的投名狀。”顧青君冷著臉眼刀殺了過去。

“小子，你以為你是來幹什麽的！要演言情劇就滾遠點。”雷奎不滿地說道。

陳文浩看著柏原微微皺眉。

柏原看大家的樣子也意識到自己做過了。他收斂了笑容：“開個玩笑，別介意，那我現在就下去？”

“不用，先讓機器人下水看看。”陳文浩淡淡說道。

機器人是張毅安拿出來的，圓筒上有著粗短的四肢，看著有點奇怪，但實際比顧青君兌換的要智能不少，可以通過操控器進行聲控。

給機器人配上水下牽引器、照明、激光刀等基本工具後，張毅安把機器人吊下船時，其他三隊的機器人也已經下水。

顯示屏上是一片蕩漾的藍，機器人旋轉著沈入海裏，藍色越來越深，周圍的光線很快暗了下去。

張毅安打開機器人的聲納系統，從經過處理的圖像上可以看到此刻機器人距離海底還有三百米，而另外三個機器人已經到了更深的地方。此外大家也確認周邊一公裏內沒有大型魚類。

深度達到一百五六十米，幾乎沒有了光線，屏幕中只有無盡的黑暗。大家只能靠聲納確認機器人的位置和周圍的大致情況。

聲納系統中，偶爾能看到體型碩大的魚游在下方近處游過，可是屏幕上卻什麽都沒有。

顧青君不由捏緊了拳頭。

她一直覺得自己沒有深海恐懼癥和黑暗恐懼癥，但真的面對這包容著無數生命的汪洋大海，還是不由自主感覺到了敬畏。

當聲納提醒快到海床時，機器人打開水下牽引器，平緩地停在距離海底十幾米的地方。強光燈打開，照出前方十幾米的地方。屏幕上在海水中燈光像是蒙了一層，一切都隱隱綽綽。依稀能看到凹凸不平的沙石地面，偶爾飄著的深褐色海藻，還有零星的小魚。

而光線範圍之外，是無盡的幽暗海水，誰也不知道那裏面藏著什麽。

張毅安暗暗深吸一口氣，操控聲納確認另外三個機器人的方位，發現其中一個已經消失在了聲納中。他研究了下李勤給的海圖和現在的方位，操控著機器人朝著自己的區域游去，到達地點後靠著水下牽引器，在海底上方二三十米的地方打著燈光開始搜尋。

其實除開海水，海底和荒涼的地面沒太多差別，山巒溝壑奇石險地，還有海底植物海藻，以及像是植物實際是動物的海葵海綿，和海星深海蝦蟹一些長得奇形怪狀的魚……

只是這裏的海水即便很清亮，在光中，屏幕上還是多少帶了點朦朧。再加上不靠聲納就連上下都會迷失的環境，那燈光外的黝黑，以及有時出現在燈光中有時又游出去的各種長相古怪的魚，讓很少見到這種場景的眾人感覺似乎進入了深淵的漩渦，心頭不由發緊。

沒有確切的位置，視野範圍又有限，即便有聲納幫助，找起來也並不容易。很快，大家基本都坐在了甲板上，操控機器人的人倒是全神貫註，其他人卻只偶爾看一眼屏幕上似乎萬年都不會變化的景色，還有少量暈船厲害的人趴在欄桿邊幹嘔。

過了一個多小時，郭力剛小隊的人拿出撲克牌打了起來，然後趙雨燕的人拿出了PSP玩起了游戲。

“那東西上百米長，又是圓柱形，應該不難找才對，聲納反饋的地形上沒有類似的嗎？”顧青君看著一只長相巨醜怪異的魚出現在燈光下：圓咕隆咚的腦袋，斜向下長滿透明尖牙的大嘴，銅錢大的眼睛，立著的透明魚鰭，那魚還游到機器人前瞅了半響，然後咬了一口水下牽引器。

張毅安操控機器人把那只被崩了牙的魚推開：“圖片上顯示出的那部分沈船處地形總體比較平緩，和這附近的地形很像。只是船體附近覆蓋了不少沙石，上面還長有大片植物，從聲納中反饋下來的圖形並不好辨認。”

畢竟這裏也沒人正兒八經學過怎麽用聲納，雖然系統已經對聲納的反饋做了初步的圖像化處理，但這也要他們會看才行。而他們這一群人，卻是連個半吊子都沒有，全都是剛上手的門外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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